越阡度陌 互为主客

 
 

 ● 2001年1月 第一期          



● 枫城-百年老汤前传之池毕氏(上部全文) 

  索文

  枫城原本不是一座单独的城,直到明朝正统末年,枫城并昌县仍是徐州的一个镇,叫丰昌镇,后明景泰年间,中央重划州界,丰昌镇这才划分为枫城和昌县,以西湖山为界,枫城划归滁州,而昌县划归徐州。
  至明朝天顺六年,枫城才有了第一任知县池信义,池信义是枫城望族池安之子,当时这池家乃枫城首富,也是枫城第一的地主,现如今枫城自春风街到枫林渡的地界儿当时都是池家的产业,池信义的父亲原是明朝景泰年间南京大理寺少卿廖庄的侍从,后廖庄因一封奏折惹怒了明景帝,被贬至四川宁羌驿,充任驿丞,家中奴仆纷纷遣散,只有池安不肯走,甘愿跟随廖庄前往,这一主一仆在四川呆了两年,廖庄是一个生性恬淡的人,驿丞本是个闲职,又受池安悉心照顾,两年下来,不但未显憔悴,反倒胖了不少,精神劲儿也足了,景泰八年正月,英宗复辟,史称“夺门之变”,廖庄被起复,主仆二人回到南京,廖庄念着忠仆池安的情,荐他去漕运总督府,这漕运当时可是个肥缺,自明景泰元年方始设立,当时的漕运总督名叫王闳,与廖庄私交甚好,池安在漕运上干了七年,受王闳的多方照顾,敛了不少银子,差使也越做越有兴头。任上第三年,由王宏做主,娶了当时滁州大户毕宗远的女儿毕琐云为妻,说到这毕琐云,是毕宗远与第三房妾生的,年已十九,长得花容月貌,却仍未婚配,为何?只因这毕琐云生就一副男儿心肠,从小就爱读诗书,八岁起就自己学着作诗,毕宗远子嗣不旺,只得一子一女,从小娇生惯养,事事由着她的性子,因此长到十六七岁,女工刺绣半点不会,却爱学着男人喝酒行令吟诗赋辞,一日家里来了个西藏和尚,她又缠着那和尚要学配藏药,学成了就在家里的鸡鸭猫狗身上试,不知是药量太小还是那帮动物被她折腾惯了,抵抗力增强,除了一只狗小拉了点稀之外,其它不但没事,有一只鸡居然接连六天下了六个双黄蛋。这样一来,她信心大增,认准了藏药的确可以强身健体,于是就拿去喂她养的“小宝”,这“小宝”是只虎皮鹦鹉,是她爹毕宗远托人从南洋带回来的,毕琐云一直拿它当宝贝供着。没成想,“小宝”吃下一点掺着藏药的小米后,第二天就僵直地躺在金丝笼里了,毕琐云心痛欲绝,足不出户地整整在家里抱着“小宝”哭了三天,当时正值炎夏天气,到第四天,死去的“小宝”身子已经散发出臭味了,琐云仍不肯放开,任谁劝也没用,后来她爹毕宗远看不下去,闯进屋去夺过“小宝”的尸体作势要扔,琐云大喊一声“爹!”这才站起身来,擦擦泪,低低地说,“让我埋了它。”遂所父亲手中接过小鸟的尸体,提着把小锄头去了后院。
  经过此事之后,这毕琐云似变了一个人,酒不喝了,令也不行了,却常常一个人独自躲在房中喃喃自语,目光散乱,人到了跟前也似看不见,自说自画,又不知所云。严重时时而尖叫自己落在水里,时而又说自己在路上飞,又说看见海龟在沙滩上爬,还采光了院子里的花编了个花钟说要报时辰。他爹毕宗远心下焦急,遍访滁州的名医,却都束手无策。可怜毕琐云却因了这病茶饭不思,日渐消瘦,俏生生的一张粉脸被折腾得有如枯稿,眼看是活不成了。
  也是这毕琐云命不该绝,恰巧此时毕宗远的一位故人前来探访,这人姓林,名似海,本是一个秀才,只因屡试不中,心灰意冷,看破了红尘,遂在江西庐山白云观出家当了一名道士,此次云游来到滁州,想起了昔日同窗,特来探访。毕宗远此时正为女儿的事急得焦头烂额,哪顾得上与老友叙旧,会了林道人,寒喧几句,便安顿林道人在客房歇息。哪知这林道人心细如发,看毕宗远神色不对,掐指一算,便知是其子嗣有灾,遂请毕宗远引其一观,或可医治。这毕宗远一听,心下大惊,忖道:奇了,云儿的事我未曾透露半句,他是怎生知道的?想来这林似海修道多年,必是得道了。不由得心底悄然涌起一丝希望,连忙带林道人去看他的女儿。
  事情说来也奇了,那日正值毕琐云发病,在房里哭着闹着,直说都冬至了,怎么还挂着三伏的月份牌子,又跑到衣橱里去翻过冬的棉袄,说要穿着出去看雪。两个仆妇在旁边劝着,怎么也劝不住。毕琐云穿着棉袄往外冲,一头撞在正待进屋的林道人身上,林道人岿然不动,毕琐云却被撞得往后一仰,跌坐在地上。毕琐云正待要哭,忽然听了林道人一声大喝:“孽畜!”毕琐云一愣,只见说时迟那时快,林道人迅速迈前一步,伸出二指顶住毕琐云的百会穴,一手从怀中掏出一张符,口中念念有词,拿符凌空画了几下,然后一把扣在毕琐云的印堂上。只听毕琐云一声惨呼,昏了过去。毕宗远急了,忙待上前。却让林道人拉住。只见林道人从怀中拿出一张黄巾,展开,以指作笔,在上面飞快地写了几个字,然后铺在毕琐云的头顶上。
  只见没过一会,那平铺的黄巾上渐渐隆起一个小包,一会,小包上显出一个弯弯的喙子,那黄巾也越拱越高,不到一柱香的时间,那黄巾已经脱离了毕琐云的头顶,飘浮在半空中,毕宗远看得心悸,恍惚间似乎听到鸟叫声。只见那林道人面露喜色,从怀中拿出一支细红线,一手抓过那黄巾,飞快地用线将黄巾封了口,扔在地上,只见那黄巾包裹着不知何物,在地下挣扎动弹,发出一种怪异的鸟叫声,那叫声越来越大,直叫得人心慌意乱。听着这声音,毕宗远只觉得全身的血一起往头上涌,好不难受。只有林道人尚且镇定自若,仍是口中念念有词,双手合十,喃喃地念了好长时间,这才从怀出又拿出一道符来,按在那黄巾上,只见符一贴上,那叫声就慢慢弱了,黄巾隆起的部分也慢慢变小,最后声息全无,黄巾中那块隆起的部分也变成一颗黄豆大小了。
   林道人这才舒了口气,自语道:想不到一只鸟的怨气居然如此之大。
   
   毕宗远安顿女儿歇下,连忙赶到客房向林道人一问究竟,只见林道人拿出刚才的那个黄巾包裹,展开来,伸到毕宗远面前道:“你看这是什么?”毕宗远定睛一看,是块晶莹剔透的石头,约黄豆大小,“这是。。。”毕宗远皱着眉头,大惑不解。
   “令千金近来是否杀过生?”林道人问。
   “有,小云前几日不慎毒死了一只鹦鹉。”
   “是了,依贫道之见,这只鸟非凡鸟,而是一只鸟精。”
   “这。。从何说起呢?”毕宗远大惊失色。
   “你别急,听我慢慢道来,”林道人微微一笑,说道:“宗远兄可信佛?”
   “安得不信,如无佛祖僻偌,我怎得有今日之荣华。”
   “那就是了,”林道人又是一笑,“那宗远兄定然看过舍俐吧。”
  毕宗远点了点头。
   “其实舍利乃参禅修道之人在参禅修道的过程之中,汲取天地日月之精华在自身体内集结而成的一种结晶,亦可称之为精魄,悟性极高之人,修道参禅八十年老去,其舍俐也不过黄豆大小,动物愚钝,要修成这样一粒精魄,而且还能随意附着于人身,那得多少年的功力?令千金在其它尚未修成之前先行坏了它的肉身,它焉能不怨?”
   “不过可惜,它因怨毒而附身令千金表示它终究还是心存欲念,即使肉身不坏也修不成正果。”
   “哦。。。”毕宗远若有所悟。
   “不过令千金。。。”林道人欲言又止。
   “如何?”毕宗远一惊。
  (未完待续)
   (2)
  林道人略一沉吟,说道:“令千金也算是个心志极坚之人了,与这鸟儿相处了几年,却未曾伤她一根毫毛,不过妖魅惑人,相处愈久,其情欲铿,又错手将其毒死,负咎且伤情,心志渐虚,所谓唇亡则齿寒,户破而堂虚,才给了这孽畜以可乘之机。然此病其根既去,其息尚存,令千金发病至此已有月余了吧,积毒已深,不好好调理,恐有性命之忧啊。”
   “这。。怎生是好。如何调理,还请林兄赐教。”毕宗远急忙说道。
   “总要先行将其体内余毒散尽。”
   “那好办,我在城中有两处药号,黄莲、田七此类解毒草药总是不缺的。林兄请开个方子吧。”毕宗远说。
   “毕兄此言差矣,非常之病当用非常之法。”林道人道。
   “那待如何?”毕宗远心下不解。
  林道人摆一摆手,高深莫测地嘿嘿一笑,说:“一个字,烹。”
   
  翌日,毕宗远支使下人就在小姐房中支起了一个大瓮,灌满了清水,下堆柴薪点着,林道人拿着桃木剑,在房中舞弄一番,又烧了几道符,投入水中,只见那符入水时并不熄灭,反而缓缓燃尽。毕宗远看得瞠目结舌,也由不得不信了。接着,林道人另拿出一道符来,点燃,投入一个小杯,待燃尽了,冲入白水,给毕琐云服下。又吩咐仆妇除下毕琐云的衣衫,放入瓮中,盖上瓮盖,只露出个头。
  事毕,林道人叫过一个管事的仆妇,说道:“在此守着,无论她如何哭喊,没烹够十个时辰,别放她出来。”
   “十个时辰?!我女儿岂不是烹熟了?”毕宗远大惊失色。
   “不会,”林道人拍了拍毕宗远的肩,说道:“我已经施过法了,放心。”
   
  二人走出房来,林道人道:“毕兄,时间尚早,我且先去城郊会一位故人。如有要事,请往枫林渡丑石观来找我。”
  (作者注:枫林渡丑石观,建于元朝至正二十七年。据枫城县志记载此观乃为大宋皇帝韩林儿所建:话说元至正十五年朱元璋率兵攻下滁州,郭子兴遂搬至滁州,自称“滁阳王”,至正二十三年,朱元璋将韩林儿接到滁州,而自己却回了应天府,至正二十六年,朱元璋迫于内外压力,派部下廖永忠去滁州接韩林儿来应天府,准备北面称臣,却未料风平浪静的却半路翻了船,韩林儿溺毙。这翻船之处,就在枫林渡的东南(这廖永忠原是巢湖中的一个水蔻,其中猫腻,不言自明),事发后,朱元璋立即赶往滁州,将韩林儿以帝王之仪厚敛,并在其坟上大哭三天。次年,朱元璋派人在枫林渡建道观,以慰韩林儿在天之灵。观名乃当时道观第一任主持易秋水所起,这易秋水是一位道姑,如何肯受朱元璋差遣呢。这就要从朱元璋在皇觉寺出家说起,容作者以后细表。事实上是,易秋水对朱元璋的居心洞若观火,心甚恶之,因此,朱元璋派易秋水来枫林渡建观,易秋水表面上虚与委蛇,背地里十分不齿朱的行径,认为其心既丑且坚如磐石,一气之下,取观名丑石观。朱元璋曾与之朝夕相处,她心里想的什么,朱元璋怎么会不知道?只是念着往日一段旧情,不予理会罢了。可惜的是,此观在文革破四旧时,被当时枫城以池羽为首的红卫兵一把火烧了个干净,实乃枫城一大憾事。)
   
   (3)
  且说这林道人走时千万嘱咐毕宗远,不烹十个时辰千万不可放毕琐云出来。可女儿的性命终不是开玩笑,毕宗远将信将疑,不时忍不住去房中看一看毕琐云。
  转眼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,火越烧越旺,正是炎夏天气,虽然开着窗子,房中仍闷热难当,一位年纪大点的仆妇便已因受不住热中暑倒地。奇的是,水已经烧得滚烫,毕琐云浸泡其中却似丝毫不觉,睁着迷惘的眼睛,隔着袅袅的水气四处望着,闲适得很。毕宗远看着,心下甚慰,这才忆起夙夜未眠,身子乏得很,遂回到自己房中,喝了一碗下人端过来的燕窝粥,蒙头睡了。
  毕宗远正自酣眠,忽然觉得有人有推着他的身子,勉强睁开惺胧睡眼一看,只见一华服男子立于床前,心下称奇,问道:“尊驾何人?为何进我房间?”只见那男子阴然一笑,道:“老爷不认得我了?我是小宝啊。”
   “小宝?你是小宝?你为何变成这样?你想干什么?”毕宗远一惊。
   “老爷莫怕,”只见那男子又是一笑,“我是来向老爷辞行的。小宝此行将往西方极乐。”
   “哦,好。。好”毕宗远惊魂不定,只盼这男子快走,“你。。你快快起行,一路顺风。”
   “哈哈哈。。。。”只见那男子仰头一阵狂笑,笑声中之凄厉不可言状,笑声卜停,那男子眼中已充满怨毒,咄咄逼视着毕宗远。
  那男子狞笑着逼近毕宗远,道:“只是。。。。”
  毕宗远吓得慢慢往床尾移,颤声说道:“只是如何?”
  那男子道:“嘿嘿,只是你女儿平白毁我数百年道行,这口气如何咽得下去?不单如此,还找了个臭道士来整我,夺我精魄,让我不得超生,我怎么前往极乐,还我精魄!”
  那男子一声怪叫,变为一支大鸟直向毕宗远扑过来。
  毕宗远怕得闭上双眼,心想:罢了,我命休矣。
  说时迟那时快,黑暗中只听一声大喝:“孽畜!还不住手。”又听到一声巨响,瞬间声息全无。
  过了半晌,毕宗远只觉有人在摇着他的肩头,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喊:“毕兄,毕兄,醒醒。”
  毕宗远缓缓睁开眼,原来是林道人坐在床前,微微笑着。
  毕宗远惊魂未定,道:“那大鸟呢?”
  林道人笑道:“已被我收服了,毕兄请看。”
  毕宗远往林道人手中望去,只见又是一个黄巾的小包,打开来,又是一粒透明的石头,只是比上次那颗要大,有蚕豆大小。
   “毕兄受惊了,且容我解释。”林道人将毕宗远扶起,倚着枕头坐着,说道:“当日在令千金房中我就已经察觉,虽收服了一颗精魄,然而妖气并未散尽,必定还有精魄附着于令千金体内,然而经过我前次施法,它已有了防备,会顺着令千经体内奇经八脉四处游走,要以平常之法捉它甚难,是以我布下此局,逼它出来。果然一击得中。”
   “那我女儿?”毕宗远问道。
   “令千金没事,我已吩咐下人服侍她回房歇息了。”
   “哦,好。”毕宗远松了一口气。
   “只是令千金心魔已去,然身体尚虚,况且我看令千金实乃心火太旺,才会生此事端。依小弟愚见,还是找个清静的地方静养一段时间为好。”林道人道。
   “全凭林兄作主。”毕宗远连忙说道,“林兄今日之恩,我毕宗远无以为报。只是,林兄,我还有一事相求。”
   “毕兄请说。”
   “我想请林兄收小女为徒,经过此事之后,我是怕了。只盼小女跟着林兄你学些降妖除魔之术,今后再不受此等折磨。请林兄成全。”毕宗远恳切地说道。
   “好说,”林道人笑道:“令爱天赋异禀,实乃非常之人,但她的命数当是个大富大贵之人,我可以收她为徒,但不可令其出家,这城北郊枫林渡丑石观主持丑石道人是我的一位故人,过几日我且带令千金前往丑石观,一来她可在彼处静养学艺,二来离得近,家人也可常来探望。一年之后,再把她接回家来。毕兄意下如何?”
   “如此甚好。”毕宗远喜上眉梢。
   (4)
   数日后,林道人带着毕琐云启程去了丑石观,丑石道人见好友前来,喜出忘外,当下安顿这二人歇下,是夜旧友畅谈,直至鸡鸣。
  (附注:丑石道人,枫城人士,此人本是城中一才子,其心直则狂妄,曾扬言天下名人皆是粪土,他于宣德九年得中二甲赐进士出身,被选入翰林院,三年后散馆,分到都察院做卸史,因痛恨官场之龌龊,不久即告病辞官,回到枫城,在丑石观做了一名道士。他是八股文里熬出来的进士,对丑石观这段历史不甚了了,某日早课后,向其他道士问及观名来由,道士们戏弄他,胡诌说是从前观前有一块大石头,其状甚丑,丑石观因此得名。哪知他听后却愤然疾呼:“其石之丑焉及人心人丑乎?则吾宁为一丑石也!”从此改名为丑石道人。)
  从此,毕琐云就随着林道人在丑石观住下了,每日诵经论道。心境平和,人亦愈见精神。
  闲暇无事时,林道人会提一只渔杆到渡头边钓鱼,林道人钓鱼,学的是周姜尚,也用的是直钩。说来奇了,只要林道人钩一入水,周遭方三十里江面的渔船保准捕不到鱼了。丑石道人甫见此状,笑道:“林兄功力果然深厚,一钓下水,百船空归。你这枫林渡头一钓,名义上是钓鱼,实则救鱼啊。良苦用心,真乃这江中鱼的再生父母。”
  毕琐云在一旁插嘴说道:“那就是渔父罗。”三人皆笑。
   
  如此一年将尽,一日,毕宗远前来探女儿,被丑石道人告知毕琐云随林道人去江边钓鱼了。毕宗远赶到江边,见林道人一手持杆,一手捏着直钩,正准备抛下水。见毕宗远来,忙放下手中什物相迎。毕琐云见父亲来了,也连忙蹦蹦跳跳跑过来,一边喊道:“爹爹,快来看,师傅直钩钓鱼。”
  毕宗远走近一看,果然是直钩。不由哈哈一笑,信口说道:“林兄这是效法周姜尚啊。姜尚垂钓,等的是文王。林兄垂钓,等的是谁呢?林兄终究还是心有欲念啊。”
  哪知林道人一听,脸色突变,连手中渔杆跌落在地上也浑然不觉,愣愣地立了半晌,长叹一声,说道:“罢了,罢了。”头也不回地离去。
  待毕宗远父女二人赶回观中,林道人已经收拾行裹离开了。毕宗远心下叹息,无法,只得带着毕琐云回到家中。
  按说毕琐云此时病已痊愈,也早已到了出阁年纪,可毕琐云为妖魔附身的传言已经传遍了全城,人心惶恐,无人敢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。
  偏这池安是个不信邪的人,可巧一日陪母亲去丑石还愿,撞见了来此上香的毕琐云,一见之下,便三魂出了七窍了。私下里打听,知道是毕家小姐,从此,整天心里就都是毕琐云的影子。央着王闳去给他做媒。王闳体念属下,便把毕琐云前年为妖魔附身一事说与他听。他却不以为然,道:“现如今她不是好好的吗?什么妖魔鬼怪,便是有,也早好了。”却又顿时心喜起来,说:“如此甚好,别人都怕了她,便不会有人跟我抢了,还请大人成全。”王闳无法,只得带着池安到毕宗求亲,怎料求亲之时,那毕琐云躲在房帘后看着,只见池安天庭饱满、面圆唇厚,一副富贵忠厚之相,毕琐云心就已经先许了他了。待毕宗远回来说起此事,毕琐云即点头答应,于是,一桩婚事就这么定下来了。

 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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